我非常讨厌在菜市场买菜，正如我讨厌在社会背后运作着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所谓「人情」。

自以为小时候虽然会撒谎，但还算是老实本分的孩子。非常年幼的时候曾经跟堂妹一起玩。堂妹是小机灵鬼，点子多，我跟她玩得很开心。

可是奶奶说，你这么老实，她那么机灵，你以后会吃亏的。

我无所适从，没有人告诉我不老实的生活方式应该是怎样，明明大人们都让我做个诚实的孩子呀。我知道我不笨，甚至在同龄人里算是聪明的，但我始终学不会那种「不会吃亏的机灵」。

哪怕是现在，我也依然学不会砍价，也不知道很多行业需要暗地里用红包打点。没有人明确教过我，砍价的时候要用什么样的语气，多大的音量，砍到多少，才会显得不像好欺负的新手；也没有人告诉我，什么程度的谢礼是真心感谢，求什么人办什么事又是怎么一个行情。加上留学之后几乎与国内社会割裂，更加无从得知这些人情世故。

我甚至有些懊恼，是不是到了我这个年纪、成了社会人，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就明白了这些事？不然为什么只有我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，看着就会吃亏的天真傻子呢。

其实日本也有很多虚伪的繁文缛节。

虚伪到甚至有了一套固定的礼法。朋友结婚应该包多少红包，给实习公司写感谢信要用什么信封，不同节日给不同的人送什么价位的礼物比较合适——谷歌一下，你就知道，明码标价，一览无余。

当然这种虚伪的礼节也很屎，我不是说这比国内的「人情」好。但至少这就像在超市买东西，标价30一斤，我买一斤就是30，不会缺斤短两，也不需要我砍价。至少我能知道我该做什么，而且我可以很简单、零成本、不用试错地用谷歌学到这些。

我只想生活在一个保持老老实实就能活下去的秩序里。